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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 17 8月 2011 18:43

大学生不如农民工? 自嘲是“蚁族”未富先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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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元结构经济体的“刘易斯拐点”一说经常被经济学家引用,拐点到来之时,用工紧缺,劳动工资上涨,身处拐点之中的年轻人,找工作并不难,并能拿到一份比前辈们当年更高的工资,应当是幸福的。这样的情况,在日本、韩国及中国台湾地区曾经上演过,那时的日本年轻人甚至被称为“金蛋一代”。

然而,在当下的中国,虽然到处在闹民工荒,各地都在不同程度地上涨工资,但如果以民工单位工时的收入而言(他们惯常加班加点),再考虑到物价不断上涨的因素,全国近2亿民工的实际工资增长其实少得可怜。

七八月正是大学毕业生为工作发愁的季节,“大学生不如农民工”的哀叹却在流行,那些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自嘲是“蚁族”在爬行。

而被称为“中产阶层储备军”的都市白领,面对大城市里高处不胜寒的房价,以及不断高企的物价,除了那些能从父母手里继承大量财富的人之外,大部分也只有低头怨愤的份。

那批80年代生人,不管是新生代农民工,还是蚁族、白领,已逐步进入而立之年,成家、生养下一代、赡养父母的重责开始变得迫切,在公共福利水平至今低下的今天,在可预见的将来,教育、医疗、住房已成为,并将继续成为许许多多年轻人的重担,很多人将可能面临“未富先衰”的窘境。

为何在拐点来临之时,他们却没有成为“金蛋一代”?

传说中的上海是个白领城市,而白领普遍都过着小资生活,优雅文气。但在上海工作4年多的白领小方,丝毫没感觉过优雅是一种什么姿态。这个来自福建西部县城的工人家庭、毕业于上海某知名大学会计系的白领,每天出入于陆家嘴高级写字楼、月薪过万元,原该成为很多同龄人羡慕的对象,但小方却从没有一丁点优越感,反倒经常有一种为生存而不懈奔跑的体验。

每个工作日的早上,带着淡淡的黑眼圈和略显疲态的表情,小方一般7点半左右出门,花一个小时从杨浦区赶往陆家嘴,先乘坐人潮涌动的地铁10号线,再挤上比10号线远为拥堵的2号线,在密封罐头似的车厢里发酵一小段时间,才最终到达目的地。每天都这么挤过汹涌的人流一步步往前,一路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像蚁穴里到处扩散的蚂蚁。每一次到达工作地点都要长舒一口气,然后再投入一天繁忙的工作。

工作日加班是正常的,晚上七八点下班也是正常的,有时周末加班也不见得意外。时间一长,小方感觉自己常常对生活失去味觉,除了应付工作,一切乏善可陈。都快奔三的人了,小方几乎没时间谈女朋友,上海到处两三万元一平方米的房价也让他只有嘀咕的份,而在老家一直以他为骄傲的父母也开始垂垂老矣,事业、婚姻、赡养等等纠结,让这个白领时常觉得自己像一只不堪负重的蚂蚁。

与此同时,两年前毕业于武汉某所非重点大学的江西赣州青年小郑在上海真正过着蚁族的生活。小郑来自一个农民家庭,父母皆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家里主要收入是父母农闲时节在外打工所得。大学4年,小郑2.8万元的学费是靠助学贷款支付的,生活费则由父母提供。大学所学专业是生物工程的小郑笑称自己学了一门屠龙术,华而不实,毕业的时候一直没能找到对口的工作,投了几百份简历,才在一家食品企业找到销售的职位,月工资1400元。两年来他已经换了3份工作,现在是在一家公务员考试培训机构做销售,月收入3000多元,但这种工资在上海依然捉襟见肘。

为了节省开支,小郑租住在宝山区顾村公园附近的一处居民区,和两个朋友挤在一处10几平方米的小房子里,房租加水电费一个月700多元,为了省钱,小郑经常每天只吃两顿饭,有时候路上买两个2.4元的包子就算解决了晚餐。即便如此,小郑的伙食费一个月至少也要800多元,如果周末偶尔参加朋友聚会,花费则更多。其余的收入,除了每月500元按期偿还大学时欠下的助学贷款,再扣除交通费、通讯费,几乎只剩零头。也许再过几年,小郑也能从蚁族进化为像小方一样的白领,但即便那样,等待他将要继续挑起的生活重担将可能更为不易。

蚁族的生活即便较苦,却也可能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河南周口籍民工小许就向记者表达了类似的羡慕,他觉得蚁族至少都是知识分子,干的都是轻活。小许是上海一家货运公司的卡车司机,别看他年纪轻轻,只有23岁,但他初中毕业就来上海,在上海跟车、押车和开车的时间已有6年,小小年纪,一脸黝黑,都是热辣辣的太阳给晒的,看上去倒有30岁的样子。

卡车司机的生活较苦,小许说,几乎所有卡车司机的生活都大同小异,共同点是:精力负荷大,生活不规律,睡眠时间短。刚刚过去的一周,小许的时间表是这样的:周一,跑常州一天,凌晨两点出车;周二,跑海宁一天,凌晨两点出车;周三,跑海宁一天,凌晨3点出车;周四,跑上海一天,凌晨4点出车;周五,跑宜兴一天,凌晨两点出车;周六,跑嘉兴一天,凌晨4点出车;周日,休息,主要内容是睡大觉。

除周日外,小许普遍每天只睡3~5小时。所以卡车司机一般都比较操劳,外貌比实际年龄普遍显得早衰。特别是夏天,长江三角洲普遍高温天气,司机的精力消耗更大,因为睡眠时间更短,而食欲普遍下降。卡车司机在大热天的装扮一般是:穿着一件宽松短裤衩,赤裸上身,全身黝黑,肚皮小凸(经常喝啤酒所致),眼袋较深,疲态明显。由于饮食不规律,卡车司机最容易得胃病,由于一天几乎总要在车上坐上10个小时不等,因此腰椎间盘突出也是卡车司机常见的毛病。小许说,他同伴里,30几岁得腰椎病的人不算少见。

这么辛苦开车,小许的月薪也只有4000多块钱,扣除生活费和住宿费至少1500块钱,然后每个月寄1500块钱回家,一部分给已经有了身孕的妻子,一部分给父母。剩下的部分,留在身边以作不时之需:有时候卡车的汽油、轮胎、电瓶等部件被盗,开车在外的司机负有向公司赔偿的责任,随便丢掉一个轮胎,或者丢掉一个电瓶,乃至油箱里的汽油被盗窃,卡车司机都可能要赔偿一两千块损失。

小许说,卡车司机没有什么业余爱好,因为几乎没什么业余时间。如果有,也只是晚上和周末。业余时间里,睡觉是头等大事,特别是周日,往往一睡一整天。其他空余的时间,圈子里的人聚一块喝喝酒,打打牌,生活单调。

小许这么辛苦,但从收入上看,似乎也容易成为其他民工羡慕的对象。即便由于“民工荒”引发一轮民工工资的涨价,但一般的民工收入,3000元就已算高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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